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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彩纷呈的华州闹元宵民俗

来源:渭南日报 发布时间:2024-02-23 09:10

刘高潮

华州民间从上年农历腊月廿三小年,到新年正月廿三咬干节,一整月都算过年。这期间除正月初一,最热闹要数正月十五元宵节。华州自古“东出长安第一州”,2000多年来“闹元宵”节俗活动异彩纷呈。

花灯会

千百年来华州人闹元宵,家家门前挂红灯,户户孩子打彩灯,青年小伙放天灯,男女老少齐观灯,到处气氛热烈喜庆,夜空中天灯飘飞,亮若流星;大街小巷灯火通明,乡道两旁火树银花,花灯荟萃。但见男孩打着造型浑健的火蛋灯、西瓜灯、动物灯;女孩提着华彩照人的花篮灯、脸盆灯、花卉灯;完灯的少男少女高挑硕圆通红的大宫灯、彩绘花哨的走马灯,趾高气扬招摇过市;连怀里3岁以下婴孩,也在大人抱扶下拉着带轱辘的兔灯、鱼雁灯,胳肢窝插出凤凰灯、雄鸡灯。在灶堂忙了一天的小媳妇、老太婆,这时也乐呵呵走出家门去赏灯,找姐妹拉家常。抬头天上人间流光溢彩,侧耳街头巷尾鼓乐齐鸣,挑灯观灯人头攒动,评头论足笑声嘤嘤。

过灯节正月十三试灯,点着在自家院落、门前转转;十四出灯,相当于报名,亮相预赛;十五正式展灯,品评优劣,有组织的花灯会要排名次发奖品;十六落灯,最后打一会儿互相“碰烘灯”,花灯撞着火可谓“红火了”,带着昔日晦气燃烧掉,除旧迎新重开张。

赛灯之风自隋唐流行,官办要张灯结彩搭“灯山”树“鳌头”,民办以村社出头,求个赏心悦目,规模虽小热闹非凡。政府、工厂、学校、大企事业单位、乡镇公社、自然村都办灯展,活跃群众文化生活。只是逢有重大纪念意义年份才举行灯火晚会。现代华州灯会,早已用上声光化电高科技,比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点蜡烛、燃篝火阔绰大气多啦!

猜灯谜

这一高雅文化活动,受到历代华州人喜爱。文人把猜灯谜称“射虎”,老百姓叫“猜曲谜”,演变到今天成了灯谜晚会,各企事业单位在正月十三到十五晚上都在办,观众熙熙攘攘。灯谜有自创,也有从《谜语大全》摘录的,条条是精品,如常有“虫二”红纸灯谜面(打一成语),谜底“风月无边”,传为苏东坡创作。绿纸谜面“双喜临门”(打一中国地名)谜底“重庆”;黄纸谜面“元宵已无州官讳”(打一商品名)谜底“节能灯”……这些既形象生动,又曲折有趣,猜对也颇费周折,玩得健康快乐!

民间家庭猜灯谜是另一番景象。十五夜赛完灯回来,一家人围在火炉旁,爷爷熬煎酽酽浓茶喝着,看见啥出啥谜,当母亲端来干果碟子,让大家吃红枣花生时,他就念曲谜“麻屋子红帐子,里边睡个白胖子。”有猜道是“花生米”!他“好,好”还没说完,就听到老鼠呼噜噜在头顶棚上蹿,又出曲谜“土门土窗,里头坐个老张,老张穿的皮袄,两眼瞪成胡椒。”你看特点形象逼真不?坐在热炕上的女同胞,则是先请奶奶出谜大家猜,猜错还要刮鼻子。奶奶的曲谜总是紧扣家务,如“刀子不切是成菜,胭脂不打是红菜,粉儿不扑是香菜,筷子不戳窟窿菜。”一句打一菜,大家你猜他猜,一时半会儿凑不齐,又说又笑中才对够豆芽、胡萝卜、芫荽、莲藕四蔬。忽然雄鸡打鸣,她会出“一个庙,两头翘;吃蝎子,爱鸣叫;只喝水,不尿尿。”就这样其乐融融,一家人玩到天亮。

送灯完灯

华州十五送灯自古就有,意在安抚祖先神灵,祈福活人健康,家丁兴旺。这种重要民俗活动,一般娘舅家给外甥(女)送灯,因此产生了歇后语“外甥打灯笼——照旧(舅)!”春节前集市始销各类花灯,外婆家、老外婆家给外孙孙女选好,男孩送威猛雄壮的动物灯,女孩送美丽俊秀的花卉灯,鸡鱼灯最具代表性,寓意吉祥如意,男孩女孩都能打。正月初十开始送灯,并配以花馍,一直送到孩子12岁结束,俗称“完灯”。完灯是小孩的“成人礼”,仪式尤其隆重,到时主家定日子通知,至亲们来贺,完灯当日主家必须设宴席大宴宾客,孩子外婆家、老外婆家、姑、姨至亲们,除送完灯馍,花灯定换成大宫灯,以示正式庄严,圆满成功!随着社会发展,民俗也在与时俱进,送灯、完灯都讲实用,除送传统灯笼外,也送台灯、手机、充电宝等;孩子完灯送笔记本电脑、山地自行车、电动车等,便于孩子生活学习出行。

走亲送花馍

除了做元宵,还要蒸花馍。华州花馍叫礼馍,是逢年过节传递情感的信使。十五花馍分三类:一是走亲戚礼馍:主馍追往包子,追念亲戚朋友一年来帮顾扶助之恩;辅馍云云、枣山,祝对方家平步青云,财比山高;马蹄馍祈愿两家交往走动频如奔马。二是送灯馍:外婆家给外孙孙女送灯时要送鲤鱼馍,配以扎花云云,预祝孩子鱼跃龙门,前途无量;配送坠灯鱼馍,预示富裕稳定;送鹣鹣(鸟)馍、鼹鼹(眼)馍,预祝孩子聪明富贵,茁壮多福。三是完灯馍:这是孩子年满12岁长大成人最后一次送花馍,讲究送大礼馍谷卷。谷卷古代通假谷圈,存储粮食的谷囤,给孩子“送个粮仓谷圈,一世不愁吃穿。”它造型吸纳百物之优,属臆想中的瑞兽,虎头、龙身、凤尾,菊花眼,柳鱼眉,卧雀鼻,云云足,聚财气,路路通;背插十二生肖,中心花男插龙、女插凤,预示要做人中龙凤。配送100个花鸟虫鱼祥禽瑞兽小花花,涵盖财富、人缘、亲情、家业等,为百花齐放、百业兴隆、百事顺心之象征;再送1个十蟠花花(枣山),喻示步步登高,顶门立户。过去娘舅家礼最重,富裕户讲究送高馍盘,如今多为独生子,完灯重礼恢复。高馍盘用苇箔扎成圆柱形,红绸围裹高近3米,喜馍一般分九层排列,用红线绑在表面,象征天长地久恩爱终生;每层12个馍,代表12个月;九乘十二108个馍,寓示二十四节气72物候108物象。馍盘层层馍形不重,吉祥诠释着人的一生,祝孩子长大成人层层攀升,福入云天,挑起传宗接代大任。馍盘树在完灯人家中堂两旁,或大门两边,象征富贵长春,安泰和畅。

耍社火

社火源于古时祭社、祈雨、取水、抬神楼,以求国泰民安,五谷丰登。闹元宵就是耍社火,组织大型舞龙灯、耍狮子、踩高跷、划旱船、扭秧歌、打花棍、敲锣鼓、跳蹩鼓、跑竹马等各类传统民俗活动巡回表演。社火队首先是鞭炮、三眼枪开道,锣鼓家伙齐鸣,鼓点有威风锣鼓、太平锣鼓、黄河锣鼓和秧歌锣鼓,这些都有鼓谱,尤其是自编“南瓜蔓”锣鼓,打起来激情奔放,曲折回环,如翻山越岭,惊天动地,看热闹的人们自然避到大路两边;乐队喇叭、马号、唢呐声声呼唤,高亢悲壮激越婉转,连神灵听了也感到震撼,如今加入洋鼓洋号,欢乐进行曲响成一片。舞狮子成双成对,双人狮4至8只,单人狮6至12只,围绕绣球蹦跳腾挪旋转;长龙不短于13米,或金龙一条,或赤龙银龙一双,但骊珠只有一颗,时上天时入地,引导二龙戏珠,翻江倒海,争夺缠斗。

华州大芯子车载八抬,以高塘铁里为代表;小芯子肩扛人背,以赤水小涨最出众;还有三涨、漾田血芯子,刺激恐怖别有洞天,它们都是省市区级“非遗”。“两根桁木抬世象,一杆竖芯撑苍穹。”铁芯杆高达3至5米,顶杈站儿童2到3层最多6人,扮演戏剧故事、神话传说、历史事件、革命人物、现代造型等,形象逼真惊险生动,尤其是2至4人抬芯子,须踩着鼓点前行,小演员在杆顶配合表演,难度悬念惊心动魄。更有华州背花鼓,是大型鼓乐与舞蹈结合的方阵,少则36人多达108人,演员前挎扁鼓,后扎10多斤行头,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,既要打鼓,又要和着乐曲跳舞,技巧超难激烈,俗称“蹩鼓”,关键是整齐划一地舞出气势!高跷、秧歌、花棍以群体表演取胜,观赏的是阵容艺术;旱船、骑驴、走马、大头娃娃机敏逗趣,看的是喜笑颜开。

社火这门综合艺术,小村小社耍不起,多以乡镇出头,体现团结协作精神。大村也耍,项目少不成气候,一般几个村联合闹元宵,自然村各攻专长,演熟练精统一展示,以求完美。像华州城东北最边远乡镇毕家,就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“秦家狮子马家船,王宿秧歌扭得全;拾孟高跷芯子杆,吊庄龙灯蜷河滩,北刘天灯放得圆!”要的就是普天同庆的热闹劲儿。

唱戏演皮影

据记载玄宗办梨园设弄影戏班,“击碗拨弦者皆自华州”,华州自古就是“戏窝子”。过去全县238个行政村村村有业余秦腔团,900多个自然村村村都有戏班子,逢年过节演戏属家常便饭。每到冬闲,各村排戏,有传统历史剧《打镇台》《铡美案》《三滴血》,也有新编历史剧《李自成》《小刀会》《红灯照》;有文戏《打金枝》《金琬钗》《柜中缘》,也有武戏《金沙滩》《下河东》《战长沙》;有神话剧《大闹天宫》《杀裴生》《劈山救母》,也有革命样板戏《沙家浜》《红灯记》《智取威虎山》;有新创生活剧《穷人恨》《血泪仇》《夫妻识字》,更有宣传现实应景戏曲等。全区乡村剧团本戏唱得好,有高塘、柿村、南堡等100多家,有的农民唱成了国家剧团正式演员。自然村小组不起团,也有10人左右“自乐班”,文武场面占全,过节坐唱,群众一圈围观。

在河滩山塬演出还有杖头木偶团,以柳枝北拾、下庙康甘、大明川口三地最出色。皮影班社更是遍及乡镇,挑拉弹唱近20种乐器,仅5人操演一台戏,鼎盛时全区有近百个皮影班社,一类社可演200多出本戏。且搭戏台方便,要么拉个大车帐子一插,要么挖坑栽椽,“九长九短,两张方桌,四块楼板;五张芦席一卷,三条皮绳一绾;门脸撑块帐子,中间吊个灯盏;十五分钟搭婵,锣鼓一响开演。”老百姓爱唱爱看。

过十五大小戏曲白天黑夜都演,一般戏台在露天场院,卖东西的货摊围了一圈,台上演员声嘶力竭地唱,台下观众仰头痴情地看,四周摊贩叫卖声不厌其烦地喊,喊得小孩坐不住了,哪怕过年成天吃白馍夹肉,他们也闹着要炒粉、吃石枣、喝醪糟,让买花生、瓜子、爆米花等干果糖,或嚷嚷捏糖人、吹咯哩嘣、买狗娃哨等耍活儿,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扫兴,家长只好掏腰包!